張 文 光 - 冷 眼 向 洋

冷 眼 向 洋 
明報 15-11-2012
http://premium.mingpao.com/

世 事 也 真 巧 妙 ， 美 國 總 統 與 中 國 領 導 人 ， 前 後 出 台 ， 互 相 比 較 ， 中 國 人 怎 能 不 百 感 交 集 ？ 

網 民 冷 嘲 熱 諷 ： 「 米 國 大 選 ， 最 後 一 刻 定 勝 負 ； 某 國 大 選 ， 一 開 始 就 知 道 結 果 。 」 

念 及 中 國 政 治 的 落 後 ， 總 想 到 日 本 的 明 治 維 新 。 

1852 年 ， 美 國 軍 艦 打 開 日 本 鎖 國 的 大 門 ， 推 動 了 日 本 的 現 代 化 。 

明 治 維 新 千 頭 萬 緒 ， 爭 議 之 一 是 改 革 衣 冠 ， 將 源 自 中 國 的 日 服 改 為 西 服 。 

當 時 ， 清 朝 北 洋 大 臣 李 鴻 章 與 日 本 駐 華 公 使 森 有 禮 ， 有 一 場 針 鋒 相 對 的 文 化 爭 辯 。 

李 鴻 章 質 疑 說 ： 「 衣 服 舊 制 體 現 對 祖 先 遺 志 的 追 懷 之 一 ， 其 子 孫 應 該 珍 重 ， 萬 世 保 存 才 是 。 」 

森 有 禮 反 駁 說 ： 「 如 果 我 們 的 祖 先 至 今 尚 存 的 話 ， 無 疑 也 會 做 與 我 們 同 樣 的 事 情 。 距 今 一 千 年 前 ， 我 們 的 祖 先 看 到 貴 國 的 服 裝 優 點 就 加 以 採 用 。 不 論 何 事 ， 善 於 學 習 別 國 的 長 處 是 我 國 的 好 傳 統 。 」 

觀 點 明 白 不 過 了 ， 日 本 曾 以 中 國 為 師 ， 面 對 現 代 化 的 大 潮 ， 日 本 棄 中 國 而 就 西 方 。 

這 也 是 日 本 知 識 分 子 的 思 維 。 明 治 維 新 的 啟 蒙 大 師 福 澤 諭 吉 ， 年 幼 時 學 漢 學 ， 讀 中 國 的 孔 孟 詩 書 ， 《 左 傳 》 熟 讀 了 11 遍 。 青 年 時 苦 學 荷 蘭 文 ， 從 「 蘭 學 」 中 窺 見 歐 洲 文 明 ， 從 此 棄 絕 漢 學 。 

有 一 回 ， 他 到 橫 濱 觀 光 ， 接 觸 外 國 人 才 發 覺 ， 荷 蘭 文 用 途 有 限 ， 遂 決 心 改 學 英 語 ， 最 後 遊 歷 歐 美 ， 將 所 見 所 聞 寫 成 文 字 ， 更 創 立 義 塾 學 堂 授 徒 ， 推 動 日 本 走 向 文 明 世 界 。 

無 論 是 森 有 禮 還 是 福 澤 諭 吉 ， 都 反 映 當 年 日 本 求 變 的 決 絕 ， 棄 漢 學 而 不 顧 ， 求 西 學 而 易 服 ， 走 「 脫 亞 入 歐 」 之 路 ， 不 單 富 國 強 兵 ， 還 學 政 法 制 度 ， 用 30 年 時 間 ， 走 完 西 方 300 年 的 歷 程 ， 甲 午 戰 爭 重 創 中 國 ， 改 寫 中 日 兩 國 的 命 運 。 

這 就 是 日 本 ， 這 才 是 維 新 ， 易 服 只 是 表 象 ， 求 變 才 是 靈 魂 。 然 而 ， 中 國 經 歷 了 百 多 年 的 沉 睡 與 奮 起 ， 卻 仍 不 敢 揚 棄 失 敗 的 馬 列 主 義 和 毛 澤 東 思 想 ， 仍 然 像 圖 騰 般 供 奉 在 中 國 的 宗 廟 ， 這 實 在 是 極 悲 哀 的 事 。 

過 去 ， 日 本 最 高 額 萬 元 鈔 票 的 頭 像 ， 是 推 動 「 大 化 革 新 」 、 學 習 隋 唐 文 化 的 「 聖 德 太 子 」 ； 如 今 ， 已 換 了 推 動 明 治 維 新 、 學 習 西 方 文 化 的 福 澤 諭 吉 ， 而 中 國 人 民 幣 的 頭 像 ， 至 今 仍 是 毛 澤 東 ， 「 冷 眼 向 洋 看 世 界 」 ， 時 光 如 飛 而 去 ， 思 想 停 滯 不 前 。 

（ 去 毛 澤 東 ． 下 ） 

[ 張 文 光 cheungmankwong@ymail.com]